相传战国时期的楚国作家宋玉写了一篇《对楚王问》,其中说:“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意思是讲当时在文化很发达的楚国都城郢这个地方,有一位歌者当他演奏起“下里”、“巴人”这些流行的民间歌曲时,跟着一起唱的有数千人;等到他演奏起“阳春”、“白雪”这些高雅歌曲的时候,跟着一起唱的就剩下数十人了。后来,“下里巴人”、“阳春白雪”,逐渐演变成约定俗成的成语,或泛指通俗普及、或指高雅的文艺作品。 似乎“高雅”与“通俗”,水火不容。这观念,倒是反映了从古到今,人们文化心理上的一点偏见。再看如今,人们可以享用的精神产品,真可谓多元、多样、多渠道。就以华文文学写作而言,现在又风靡起一股网络文学热,看来亦可以称为“下里巴人”,但它来势凶猛,不可阻挡。拍手叫好称赞者有之,担惊受怕鄙视者亦有之,担心者据说很怕出现不可收拾的“文字垃圾”。我看这是多余的忧虑!在这种“忧虑”的深层里,潜藏着也许是无意识的文化人的可怕偏见! 从某一视角观之,一部中国文学史的演变、发展,就是自我克服与战胜偏见的发展史。中国的文人诗歌、小说、戏曲、戏剧,是怎样一步步走向高峰的?“下里巴人”之作和创作经验,为它们步入颠峰输入了多少滋养?文化人的心里应该是明镜一般的。就以诗歌史上四言诗发展到五言诗,起着滋养和桥梁作用的恰恰是汉代乐府民歌这“下里巴人”之曲。但在当时,文化人中的大多数却对这种新的诗歌形式采取抵制与不屑的态度,然而经过几百年的实践,最终还不是被认同,而且文人们争相效法,最后经曹操父子,一直到陶渊明手里使五言诗的创作达到高峰!在这个演变、发展中,值得注意的是:第一,不少“下里巴人”之曲,登堂入室,载入史册;第二,不少文学大家不隐晦从民间创作中汲取了营养,清除偏见要靠“自我”;第三,大浪淘沙,自然流失了无法计数的“文字垃圾”,祈望“不生产”废品,无论何时何地绝对是异想天开,留给后人的只能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精品。 “阳春白雪”的惊世之作,当然是人人期盼的;恐怕任何时代问世最多、最能激起人们热情的,还是为多数大众“属而和者”喜闻乐见的那些艺术形式和作品。金大侠的武侠小说,不仅博得世界各地多少华人的爱不释手,如今在文坛上的显赫地位有目共睹;王朔的“痞子文学”,所受过的非议,何其多也,然而100万册的发行量,难道仅是“昙花一现”?谁又能断定所谓的“下里巴人”之曲,不会有一天“摇身一变”,成为流传后世的经典? 于是,让我扪心自问一个最简单的文学常识,什么是好的文学作品?“诗生于心,而成于手。然以心运手则可,以手代心则不可”,古人如是说。最近读网上文学,一位作者告诉我“情到浓时自成诗”,我相信这些话,我爱读这样的作品,还是先不要管它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
声明:作者原创文章文责自负,在澳纽网上发表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的目的,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
手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