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名趣谈
毛芃
我一向对人名感兴趣。有时候上网进一些论坛闲逛,只为发现有趣的网友名。 不久前,有朋友告诉我一个据说被评为 "最佳"的网友名,听来果然有水平 - "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虽然长了些,但我喜欢那其中的风趣和带善意的挖苦 - 那种对国人常有的 "得意的谦虚"的挖苦。
对我们这些出了国的人来说,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给自己重新命名,当然是起个英文名。但可惜的是英文名字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能选择的实在有限。我认识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中文名字蛮帅气的,英文名字却是普通的 Jack, 总让我觉得他在起这名字时是敷衍了事,没有认真对待。我也有朋友拒用洋人名字的,可是,这里名在前姓在后的风俗无法抗拒,所以两口子一个成了" 飞林" ,让人想起菲林(胶卷),一个成了 "文章" 。
朋友同事之间叫英文名是为了方便,不过交情深了中文名字到底还是应当知道。记得我在报社工作大半年后,有同事问我中文名叫什么,我当时非常惊愕,好象这辈子都没遇到这么出乎意料的问题,我小心地指指桌子上的报纸 – "报上印着哪。" 这回轮到那位同事惊愕了: " 咦,那么怪的名字,我还以为是笔名呢!"
通常一个人的名字负载着父母的寄托,同时也会带有时代的烙印。比如叫 "文革" 、"世革 "、" 继革"、 "永革" 的,多半是上世纪60年代的产物。一见到有这样名字的人,我总会有种亲近感,忍不住想同他们开个玩笑。现代人给孩子起名字简单多了,只需突出殷切期望。我有个朋友给自己小宝贝起名" 博雅 "。小 "博雅 " 出生没多久我去看他,看着月子中的小家伙躺在床上挥动着小胳膊小腿拼命嚎哭,我心头有些沉甸甸的,要培养出个又博又雅的孩子想得见朋友日后该是如何任重而道远。
大作家张爱玲在一篇散文中说自己的名字恶俗,但并不打算改,因这名字是关一段对母亲的记忆。记得大学时,有两位同班女生因嫌自己的名字俗而动了真,一个叫春英的把 "英 "给省去了,名字成了" 穆春",听起来倒有些有田园诗意。而叫 "雪玲" 的姑娘去掉"玲 "之后姓名的谐音并不大好听,因为她姓刘。
虽然" 凤"、 "英" 、" 玲 "、 "兰" 、"萍 "这类女性名字太过普通,可是在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人的眼中却是别有韵味。有个到中国学汉语的澳大利亚姑娘因为嫌中国老师给起的名字太过高雅,硬找了一位老农给起了自己起了一个特有中国女性味的名字 - "春艳" 。
传统女性名字的好处是一眼望去就让人知道性别,不象一些中性的名字让人雌雄难辨。我从前因作一研究题目而同北京一个作者在网上通信数月。一日,有急事一个电话打到北京,没想到对方象是被蛇咬了似的惊叫道而且是结结巴巴地: " 你、你不是男的?! " 那一瞬间,我真为自己不是男性而抱歉。
说来也许让人不信,还有名字帮助成就好姻缘的事儿。我有一女友叫 "爱华" ,人长得很漂亮,她丈夫叫"志华 "。当年" 志华"追求 "爱华" 时爱说的一句话厚脸皮话就是:"咱俩是天生的一对,你看,你的名字都透着这层意思, '爱华 ',那不就是爱我吗?"
也有朋友的名字起得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杨林沙宕"。国人很少有四个字的名字,我知道香港、台湾等地的女性结婚出嫁后冠以夫姓,名字多出一个字,可是"杨林沙宕"怎么也不象女士名啊。待认识后,方知此人乃苗族男士。看一少数民族同志能把汉族语言运用到有幽默感的地步,除了说声"佩服"我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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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在高……
杨林沙宕
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那人呢?
有一个名字让我至今叹为观止:梅音。梅是寒冬腊月里唯一盛开的花儿,花骨朵不大,颜色也不张扬,黄黄的。可是在白雪皑皑的那个季节,你要是看到山涧里静静地傲放着这么一树花儿,一定会听得到心房跳动的感觉。请你再想象一下,如果这花儿会说话,说出的该是什么语言?如果这花儿会歌唱,吟咏的该是怎样的旋律?于是,“梅音”,营造了一种无论怎么想象也无法触及真谛的曼妙境界。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光姓名就可以大书特说一场。可是,有些很普通的姓名在老外眼里却很不寻常。一个朋友告诉我一桩让人忍俊不禁的故事。有一次她到某政府部门办事,那官员很友善。见到她的姓氏She,便说道:刚才我接待的一个先生姓He,而您姓She,我明白了,你们中国人男的喜欢姓He,女的喜欢姓She,对吗?我朋友愣在那里,半天才明白过来人家说的什么(在英文里He是他,She是她)。这位可爱的老外独特的“悟性” 当场就把她乐得不行。这故事够姓何的先生们、姓佘的女士们忽悠一阵子的。
起个特别一点甚至怪一点的的名字,有时好象是山里人在售卖的物品上插了个草标,这草标的精致程度很能影响那要卖的东西的行情。
杨林沙宕这个名字是有点不一样,这是按照苗家民俗给起的,生下来就这样,没法改,但是用来给习作署名,还是先驱报赐给版面开辟这个专栏后才开始的,算瞧缴芬换亍J鹫飧雒瞬幌肴萌嗣前盐恼掠肷钪械淖约撼对谝黄穑褂幸坏阈∷闩蹋窍虢枵庥械愎帧⒂械愠さ拿酪坏阊矍颉C幌氲剑幻M拿来“开涮”。
中文先驱报这么多记者编辑,我记得住的没几个,但毛芃这名字第一次看到就留在脑海里了。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这名字中有一个不认识的字“芃”。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想当然认为这字十有八九是念草头下边那个音的,但是咱好歹也算个“文化人”,不敢随便念,便查了字典。好家伙,原来不念“凡”而念“朋”。我是把这字闹明白了,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象我这么有闲工夫去弄个究竟。在许多场合,与人们谈起报纸,尤其是《先驱报》,说起那个叫“毛芃”的记者的时候, 十个人里面至少有八个把那“芃”字念成“凡”,有人还正儿八经地吹说自己跟那“毛凡”见过几次面,很熟,差点没把我笑岔了气。从此落下病根了,每当有人说一声“毛凡”,我就笑倒一次,晕倒一回。后来干脆自己也改口了,不管跟前有人没人,见到她就叫“毛凡”,把她气得瞪眼不说,还招得旁边许多人一阵嘀咕:你小子连人家名字都不会念,怎么跟人家合写专栏?毛芃赶紧说:他成心的!又把我笑得不行。毛芃你也别生气,咱俩命都不好,都被人瞎叫名字。你那个“芃”字好歹是个冷僻字,念错还情有可原,我那个“宕”字呢?老是被人家叫成“石”或“岩”。那是个冷僻字吗?不算。只要在前面加个“跌”,后面加个“起伏”,连成个“跌宕起伏”,保准谁都不会念错。就这么个明明认识的字,就是被人硬生生地念白字,你说我冤不冤?唉!你和我都起了个经常被人念错的名字,这大概就是那撮合咱俩走一块儿合写专栏的缘。
今天反正是瞎说胡侃了,别怪我,都是“毛凡”她的错。圣诞、新年快到了,让我以这种方式逗您开开心,祝您阖家节日吉祥,新年快乐!
明年再跟您聊天。
2005年12月14日 奥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