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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长篇连载 > 红 颜 知 己 (8)

作者: 蓝 艺    人气:     日期: 2004/9/3 4:27:46






  你看你看女人的脸

    一切都是那件布褂子惹的祸。
    去年秋天,我独自逛街,无意中看见了一件蓝底白花的小布卦子,斜襟,喇叭袖,心中甚是喜欢,让我一下子想起了30年代的清纯女生。一问,才100多元,于是立刻买了。回到家后,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忽然发现没有对应的裙子配,只好忿忿然收起。隔了两月,终于得一空闲,又带上衣服,满街找裙子,选了又选,最后找到一件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与之相匹配的蓝裙子,200多块钱,心中又是一阵窃喜,又买了。欢欢喜喜回到家,却发现不能穿了,天气冷了。无限遗憾地再次收起。又过了两月,在街上意外发现了一双可以配对的鞋,捎带着又花了300多元买了,心想:这回总算万无一失了吧?谁知不,回到家一试,霍然发现气质不对,整个服饰与我的人总有点不和谐,找来找去,症结出来了:发型不合适。我是天生的一头卷发,而这样的衣服最好是直直的齐耳短发才显清纯的神韵。

  怎么办?——剪呗!
    我二话没说,瞅准了机会马上从办公室开溜,目标直奔理发店,进得门来,一个要求:弄直,青春,齐耳一喀嚓。发型师是个很有主见的小伙子,对着我先是一番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后委婉地说:“你需要专业设计,听我的好吗?”我生平第一次决定接受专家的指挥,于是,负离子,染栗色……接下来后面长发齐肩一喀嚓,两鬓再齐耳一喀嚓,5个小时后,一个崭新的、陌生的、不知道是该用美丽还是用怪异来形容的、一个有着时髦的发型和一张不时髦的脸的我就这样诞生了。站在镜子前,我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后发现这发型实在是太好看,有点象日本仕女,又有点象武打片里的新潮杀手。这时候花几百块钱已经不是重要的了,我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掏出那套蓝花衣服一试——傻了!完了,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20岁的摩登头加一张30多岁的老脸加不稚气的眼眸再配一套村姑服,无论如何也构不成古典的清纯之美,只有不伦不类。我于是试遍衣橱里所有衣服,发现只有两件勉强可以对付。马上打电话给我那顶级热爱臭美的朋友林红,如此这般一说,她果然门儿清:“这种发式必须配非常前卫的衣服才行,你需要专业指导,你得听我的,立刻带上钱,我陪你去逛街。”
    我没有想到两次“专业”指导,竟害得我血本无归。

  出了门,先奔西武,后奔友谊城,然后是国际商场、友谊国际名店……林指导指点江山,挥金如土。“买衣服必须去名牌店,这样才能保证买一件是一件”;“从今以后,再不许你乱买衣服,全部由我审查批准”——你瞧我倒不倒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个“妈”!她说,“你需要一个新包,就这个吧。”我说“500多贵不贵?”“不贵,好看,真的好看,值!”我说“我刚买了两个包”;她立刻打断:“啧,你怎么那么没劲呢?有钱还不趁早美,等什么呢?多买几个留着配衣服,这你都不懂?嫌贵是不是?真不贵,你不买我买了”——嘿!她买了。又进得一家日本店,她还没等我看清楚,就已经拎出了三套衣服“去试穿”,我说“等我看看价”,“看什么价呀”,她一把抢过衣服:“你看你看款式多好看哪,还不快去试,瞎耽误什么功夫呀!”接着,她用了恨不得踹我入门的架势将我赶进试衣间,随后,她也进了另一试衣间。一小时后,我们各花了1000多元,我买的是一件黑布连衣裙,她则买了一条短裤。就这样,连着走了几家店之后,我豁然开朗——不就是“好看,买了”,然后就怂恿自己和对方花钱吗,这谁不会啊!于是剩下的时光过得非常愉快,大凡入眼之衣,统统“宁可错买1000,决不漏网一件”,整个一个买红了眼的气势。花到后来,林指导不仅囊中空空,卡都刷爆了,最后的最后,都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了,她还硬是有本事在我接电话的瞬间,花了800多块钱买了两件衬衣——其中600是从我手强借的。这之后,我们连回家的的士费都不够了。彼时,天已黑黑的了,人也走不动了,也不知该去哪里找柜员机取钱。拎着大大小小10几个包,我们在街头蹲了很久。下面是我们的对话选段:

  ——我特别喜欢哥弟600块钱的那条黑裤子,你呢?我说。
    ——还都可以,林指导有气无力地说。
    ——我花了有好几千吧?真没想到要花这么多钱。我开始心疼钱。
    ——我还不是一样,我比你花得还多呢!
    ——都是你,花钱不眨眼的。我开始埋怨。
    ——怨谁呀怨谁呀,别赖我啊,我烦着呢!想我那么多衣服穿都穿不过来,根本不需要再买,现在可好,回去后还得赶快淘汰一批,我大头不大头啊!林指导不干了。
    ——唉,我真倒霉。我说。就因为那100多块钱的布褂子,搞得这么劳民伤财的……
    ——你还倒霉?你臭美去吧。我丈夫才倒霉呢!你花了100多块钱买件破衣裳不打紧,瞧这份折腾,最后害得我丈夫平白无辜损失了5、6000块钱,他冤不冤哪!
    你还别说,听她这么一讲,我觉得还真在理,于是心里马上舒服了。我一点也没想到我的失误会牵连到她的老公,这意外发现让我无限兴奋,不知道这倒霉男人会不会恨我?但无论如何得知有人比你还不幸的时候,心里总是塌实的,我长出一口气。

  恰在此时,有朋友打电话来,我们马上盛情劝他们请我们共进晚餐,他们于是开车来接我们。一见面,他们大吃一惊,说:“是你吗,钻石丁点儿张蓝艺同志?你怎么又改变形象了?你最近没出什么事儿吧?”——由于我频繁改名,弄得他们都不知叫我什么好了。我于是一五一十讲了整个过程。席间,一个男士听完我的故事,很困惑地问了一句:“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只看一点不顾全局?”我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就问:“你太太也这样么?”他说:“她除了买衣服,还爱买小摆设,弄得我家满屋子零零碎碎的”。“那你管她吗?”“管过,没用。”“那她大把花钱的时候多吗?”“通常只有两个时间段:特别高兴和特别不高兴的时候”,我们如释重负,谁知,他接着又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她中间的时候极少”。我们忍不住轰笑起来。
    可怜的男人,是不是他们的别名都叫“无辜”“倒霉”“冤大头”?

  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动物

   我对爱情的认识,最早来自小说《青春之歌》。原文当然已经忘了,但大致的情节是,夜深了,林道静对江华说你走吧。江华说:为什么赶我走?今晚我不走了。你不走了?林道静走出门,在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回来说:不走就不走吧。看到这时我无比激动,当时我14岁,并不知道江华“不走了”的完整含义,但我觉得他们可以“好”就好,这就是“爱情”。在之后的很多年,我渐渐明白,爱情就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寻觅等待,当他们相遇的时候,一个会说:“你走吧。”另一个却说:“为什么赶我走?我不走了。”爱情就是赶不走的另一半儿。无论经历过的等待多么难以煎熬,也无论寻找的过程多么的艰辛焦灼,或相遇时的碰撞多么的强烈震撼,那些流过的泪,发过的誓……都是美丽的,都是生命里最可贵的轰轰烈烈,惊心动魄。

  女人怎可没有爱情的滋润?
    没有爱情的滋润又怎能算是真正的女人?

  我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爱情动物,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为情燃尽生命里最后一滴油。我同时也相信,绝大部分女人跟我有同样的愿望。听说一家妇女杂志在30多个国家和地区做了一项女性生活趋势的调查,结果显示,女人第一关心的是工作,占45%;第二关心的是自己,占31%;第三是孩子,占14%,第四才是爱情,占10%。于是很多人开始觉得现代人并不怎么关心和需要爱情,可我觉得这判断不对,女人没有把大比例交给爱情,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问问题者的初衷,如果换一个角度去问,比如:请列出工作、爱情等在你生命里的排序,我相信爱情的位置一定是第一的。因为女人是天生的爱情动物,如果没有了爱情,那还活什么?

  说起来,现代人由于生活选择的多样性,没有爱情的装点,可能也可以过得精致,但我想一定不会很圆满。就像那些艳丽多姿的花,徒有颜色而没有香味;或者像那些清澈碧绿的湖水,虽然美丽但却不孕育生命,里面不长一条鱼;又或者像一个漂亮的姑娘,有着一副娇好的面孔,但眼睛却暗淡无光,里边却没一点“神儿”一样。
    ——没有爱情的人,缺少的就是让生命活灵活现的神韵,让人看起来总有一点寂寞,一点黑暗,一点神伤,甚至,有时还有一点可怕。

  男人女人谁怕老

  怕老是女人无奈的选择,谁让女人比男人注定多了一重观赏性呢?

  女人20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怕老,同处一室,哪一个女孩倘若有了眼袋或抬头纹,立即便会引起其他女孩的议论和恐慌,她们一会儿对镜检查、自醒,一会儿阅读时尚杂志,四处讨教,最后交换情报、定下行动准则:从怎样保养到选用哪一个牌子的护肤霜再到吃什么水果,事无巨细,皆在讨论之列,精诚之心,不由你不叹服。而当女人这样费劲心机为悦己者容的时候,男人正大咧咧地踢球,他才不在乎脸上胡子多少、有没有少白头呢,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老。

  女人25岁倘若还没找到要嫁的对象,那不仅是她自己,连周围的亲友都会暗暗为她捏一把汗。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跟妈妈去农村,听到好像一村子的人都在议论老张家的大姑娘因为等上海知青的缘故,一直不肯找对象,最后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的事,现在想来张家的大姑娘也不过27、8岁,没想到这在当年竟已是全村的轰动性新闻。当然现在比从前开放了,但假如有女人告诉你,她到了这个年龄这般际遇时还没有为自己着过急,那你一定不要相信,我可以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告诉你:她说的不是真的——当然,如果她是那种下半身主义的坚定信徒,就要另当别论了。

  到了女人30岁的时候,无论是嫁出去的还是没嫁出去的,大都已是“昨日黄花、今日的烂茶渣”。日子一天天流逝,她们的心力也在一天天憔悴。嫁出去的开始感慨红颜易逝,开始提防年轻女孩过界抢食,开始愁如何守住男人,而嫁不出去的更提心吊胆,无论当初多么嘴硬“不担心嫁”的人,现在都不得不惧怕红颜逝尽还抛不出去,真的成为垃圾股。没有办法,女人的生命不就是围绕男人吗?而30多岁的男人则完全是另一番天地:他们一方面跟30多岁的女人调情,一方面欣赏20多岁少妇的风韵,同时嬉皮笑脸地追求18岁的少女,岁月带给他们的不是黯然,而是升值的光芒。

  到了4、50岁以后,女人的社会价值家庭地位开始逐渐下滑,当她们还想象从前那样对什么事都指手画脚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从了,男人们当然不会说这是因为她年老色衰的缘故,但是他们会创造另一个词足以将女人一棒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她得了更年期综合症。”这样的病,令女人在社会生活中从此陷于失宠地位,在家庭生活中成就男人不回家的理由。如此遭遇,女人谁不怕老?而彼时的男人,却正是容光焕发的时候,金钱、权利、名声、地位应有俱有,生命刚刚开始,他们哪里会怕老,他们只会怕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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