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Z News
World News
Biz News
Sports News
Tech News
Ent News
首页
> 长篇连载 > 第十五章
作者: 安齐名 人气: 日期: 2005/2/21 0:12:30
所谓灯红酒绿,或许只是随着心情的不同,一种被眼睛欺骗了的繁华吧。
今天的skytower,通体碧绿的象翡翠一样,高高地插进漆黑的云层中,老甘仰着脑袋看着,羡慕的表情溢于言表。
“安子,你还真别说,天天远远地看着,这只有到了跟前,才能看出来有多漂亮啊。”
我看着老甘砸着嘴巴的样子,想起了大海那天那句滑稽的“各位,欢迎你们到奥克兰来”。我并不惊诧于老甘的赞美,下了飞机的人,没有人不会为这个瑰丽的城市所感慨,然而自从我真正踏入其中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看清楚了这个城市,看清了奥克兰有多美,也看清了奥克兰有多丑。
而老甘,也只是刚刚看到它的美丽而已。
“安子,你看它象不象一把宝剑,正好插在奥克兰的心脏上。”
“别做梦了,你他妈看过绿色的宝剑么?”
我拉着老甘钻了进去。
我不止一次地来到skycity赌钱,但我始终牢记着大海告诉我的话,一切都只是游戏,玩玩可以,但不要当真,在赌场流连的日子里,我亲眼看到了几十万 纽币瞬间付水东流的悲哀,也看到了小女孩偶然压中了treblesix赢到了一张回家的往返机票的开心,喜喜悲悲见得多了,眼前的事情就象看电影一样,我 已经没有一点的感觉了。
“goodluck,sir(先生好运)”侍者递给我20钮币,我笑了笑。
我笑呵呵地把筹码放在手里,天蓝色的小圆片,摞成一排挺好看的,我得意得笑了笑,又放了10块钱到桌子上。
“安子,玩什么呢?这么开心!”老甘灰头土脸地坐在了我旁边。
“锄大地啊?”我看了看手里的牌,有三条J,又得意的笑了。
“bet?(压吗)”
“ofcourse。(当然)”我放上去20块钱。
“牌这么好,怎么就压这么少啊?”老甘趴在我耳朵边上问。
“因为我第一次只压了10块钱啊。”我坦然地看着侍者翻开手中的牌,“操,竟然没有A,K,可真他妈幸啊。”
老甘看着30块钱又递回到了我的手上,“怎么,没赢到钱吗?”
“对咯。”我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里的筹码,又拈了10块钱放在了上面。
“我操。安子,你在这磨手指头那?”老甘摇了摇头,“你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赢到钱啊。”
“这不是已经赢了么?”我笑着抖着手里的筹码,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我已经赢了快100块钱了,有的时候不一定要赢钱才能开心。”
老甘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刚刚本来赢了400块,结果最后一把都压上了……你那还有钱了么?”
“老甘。”我示意侍者不用再给我派牌了,“别怪兄弟不够意思,赌场里可是没有借钱的规矩,一切都得靠自己来赢。”
“操,咱俩还扯这个……”老甘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好啦好啦。”我搂着老甘的肩膀,“一会带你去看showgirl,免得说兄弟不仗义。”
“showgirl是啥?”
“去了你就知道了。就你这逼样,肯定以后就是常客了。”
说实话,来到奥克兰这么长的时间里。我还真的没有去过所谓的showgirl。几天来烦躁的心情一直让我郁郁不乐,今天正好去发泄一下。
“快看,快看,马上要脱光了!”
老甘从一进来就没停过,不挺地在喊,我的耳朵都快疼了。
小小的舞台上,饶着钢管转来转去的那个女孩卖力的扭动着身体,那团甩来甩去的黄毛,一对象气球一样蹦来蹦去的乳房,晃了我头晕眼花,身边的人都着迷似的叫嚷着,夹杂着尖利的口哨声。
灯光虽然昏暗,但墙上的NOSMOKING还是很清楚,我侧过身去,把目光从那个一丝不挂的裸体上挪开,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一丝冲动,我只感觉我的面前有团肉在嘈杂的声音里滚来滚去,我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那个白人,突然很恶心……
我叫了一杯啤酒。
“怎么啦你?”老甘凑了过来,“这么过瘾的你都不看?”
“老甘,”我摇晃着瓶子里的酒,欣赏着灯光下的那团琥珀色,“如果有可能,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什么?”老甘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发烧了吧你。”
“我是说真的呢!”我仰头把酒一饮而尽,“我觉得活在奥克兰挺累的。”
“切,”老甘的表情告诉我,他一定觉得我现在神经有问题,“累?我他妈在这儿的这两天,过的象天堂似的,自己有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些事实。我可不象死。”
又一个女孩走了出来,老甘不再理我了。
“如果有可能,你会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这个问题最开始是大海在Magreata问出来的。
我记得我选择的是吞枪,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死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没有一点痛苦;Fanny选择的是安乐死,她说她希望死了之后还是这个样子,到了天堂都依然美丽;成亮选择的是服安眠药,他的理由是……这样死的几率最小。
大海笑着说我是英雄主义者,Fanny是完美主义者,而成亮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者。
所以我们都很感兴趣他想怎么死。
“如果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会选择跳楼。”
“为什么?”Fanny很奇怪,“我站在高的地方一定不敢跳下去。”
“因为……那是一种真正的解脱,”大海当时的神情我记得很清楚,和我现在几乎一个样子,眼睛呆呆地盯着啤酒杯中的泡沫,“谁站在高得地方都会害怕的,越 高就越害怕,但是如果当一个人去选择死亡的时候,他就必须要克服这道最后的障碍。看着脚下的深渊,听着身边呼啸的风声,如果你害怕了,你大可以退回来,继 续着你不值得再继续的生活……”
“那你才应该是英雄主义者啊?”我笑着插了一句。
“真正敢于选择死亡的人是不怕死亡的,”大海摇 了摇头,“当你闭上眼睛,向下跳的时候,脑袋里一定会有一个很清楚的念头:这,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步了。很可笑……我想知道人在走完人生最后一步的那段日子 里,也就是当你纵身跳下去到你落到地面前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后悔。”
那个时候,我,Fanny,成亮都没有说出话来,我想他们两个人想的一定和我一样。
如果换作我们,我们会不会后悔,我们会后悔什么?
我不知道Fanny和成亮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在想自己为什么来奥克兰。
大海不会常常把这样有哲理的话放在嘴边,其实我们也都更习惯整天风风火火,骂骂咧咧的他,所以直到他静静地吐出最后一字,我才小心地端起了杯子。
那些本来就很有分量的话,从大海的嘴里说出来,更重了。
“安子……”老甘推了推我,“你究竟怎么了?”
“我?”没什么,”我坐正了身子,“老甘,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老甘沉思着。
我笑了,其实我们大家都一样,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那个高中的时候发誓要到美国去看现场的NBA比赛的小孩子有多 么的可笑,我想如果我没有来奥克兰,现在不是在showgirl里看脱衣舞娘的表演,而是在现场看奥尼尔的大力扣篮,我一定还会问自己为什么来美国的。
我终于明白了在piha的那天晚上,我一直不明白的事情。
大海说自己没有作为的原因和我一样,我们都过着同样混乱而无目的的生活,奥克兰就象一个巨大的磁场,当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们被吸引过来,而当我们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指南针都在瞬间失去了方向。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叹给我在奥克兰得到的18万美金和失去的我的生活。
“老甘,我不想看了……”
“啊?”老甘面有难色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站起了身,“我出去走走,你自己慢慢看吧。”
我在皇后大道上缓缓地溜着车,本来打算借着带老甘出来玩的机会让自己心情变的好一些,可突如其来的那些想法,让我本来就低落的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地。
象一只兜来兜去总要回到蜂巢的蜜蜂,我发现我最后还是停在了大海的厂子前。
夜暮下的David’sshop,依旧没有灯光,没有人影,死气沉沉。
我拨了拨大海的电话,没有反映。
“妈的!”我靠在车门上,掏出只烟叼在嘴上,“这小子这么记仇……”
我的手在兜里翻打火机的时候,摸到一张纸片。
是一串号码。
小凡留给我的号码。
“Nexttime,pleasecallmeSally……”小凡放浪的表情又历历在目,我打着了火机,看着那张纸片冒出了一股呛人的黑烟,焚化在我的脚下。
那天打在大海脸上的右拳,似乎在隐隐作痛。
“大海,对不起……”我默默地对着我的右手诉说着,“其实我和小凡已经成了陌生人,我只是不想让她走一条本来不属于她的路……”
“大海……如果你已经原谅我,就快点出来吧。”
“喂!”
我猛地抬起头。
不是大海,站在我面前的是三个年纪轻轻的男孩,看上去不过18,9岁,叼着烟卷,染着花俏的头发,吊儿郎当地样子让我想起了成亮。
“什么事儿?”我的手揣进了裤兜里的钱包,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眼前的三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一个卷头发,穿皮甲克的男孩靠近一步,神秘兮兮地看了一下四周。
“要粉儿吗?”
原来是卖毒品的小混混儿,我的心放松了些,手也拿了出来。大海曾经和我说过,在奥克兰贩卖毒品的小孩儿都是最低层的混子,绑架,抢劫,杀人,放火是轮不到他们干的。
“不要!”我厌恶地看着面前那张还略显稚嫩的小脸儿,还有那条挂在脖子上的链子,在月色下反着光。
“这个呢?”他看来并不死心,又掏出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几颗白色的药丸,“保证你high到极点,便宜……”
“不要!”我拉开了车门,准备离开了。
那个男孩很失望的把摇头丸放回了口袋里。
妈的,冤不得现在老外叫我们垃圾,我突然都有了一种很丢人的感觉。因为我和他们同样的皮肤,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语言。
我看到有个男孩突然拉过那个卷毛耳语了几句。
他又走了过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琢磨着刚刚那小子在和他说了什么。我身边完全没有可以防身的家伙,没有路过的行人。
妈的,大不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我攥紧了拳头。
“大哥。”他瞄了瞄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车,“你是在那家店买的车吗?”
“车?”我有点惊讶,“哪家店?”
“David’sshop。”他指了指大海的店,“很多中国人的二手车都是在那里买的,你这个呢?”
“你问这干什么?”我看了看黑咕隆咚的David’sshop,心里顿生犹疑。
那天从大海家一怒出走后,我把钥匙也扔还给了他,后来在一个日本人手里花5000钮币买到的现在这辆红色的nissan跑车。
“到底是不是啊?”卷毛好象对这辆车的历史很感兴趣。
我记得曾经有个朋友给我讲过一件事情,他花4000块买了一辆二手的黑色nissan跑车,性能一般,也就是凑合着开着。但是有一次他的兄弟和另一帮人 参与了一次规模很大的斗殴事件,当他开着车赶到那里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打架。原来这小子狗屎运,那辆车曾经是14K的一个老大很长时 间前开过的车,几经转手到了他手上,结果人虽然不在,就靠着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二手车,一场惨烈的打斗没有继续下去,大家还在一起吃了顿饭。交了朋友。
莫非我的运气也这么好?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车子。
“是不是啊?”卷毛不停地催我。
“是!”我说了句假话,“怎么啦?”
“那你拣便宜了!”
“什么?”
“给我20块钱,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20块钱你们三个人怎么够分呢?”我笑着拿出了30钮币,“有什么就快告诉我吧。”
卷毛接过30块钱,分给了另外两个人每人10块,咧开嘴巴,脸上突然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让我想到小的时候过年多分到了一块糖果的傻样。
刚刚我还在防备着和这样一个孩子进行一场撕打,我都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吗?这家店的车有问题!”
“问题?”我的笑凝固住了,“什么问题?”
“车的里程数是调过的。”他煞有介事地比画着,“这辆车花了你多少钱?4000还是5000?其实也就值2000块钱……”
“你他妈听谁说的?”我一把把卷毛抓了过来,突如其来的被人拎了起来,卷毛吓的把钱掉到了地上。
另外两个孩子也没有想到我突然的暴怒,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听……听别人说的……”
“别人?”
“是啊,东区很多人都在这里买车,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明天要找老板来算帐呢……”
我放下了卷毛,落地的一刹那,他和另外两个孩子飞似的跑掉了,我注视着三个小小的身影钻进了黑夜里,心里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电话突然响了,是Fanny。
“Michael,你怎么还不回来?”
“大海的店……出事了……”
“……”Fanny停顿了半晌,“很晚了,先回来吧,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过去。”
挂了电话,我又拨了次大海的手机。
依旧没法接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抬起头。
可是宁静的夜色没有给我丝毫回答,只有一闪一闪的星星在看着我,好象在看一场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闹剧。
声明:在澳纽网频道上发表的内容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的目的,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
NZ News
World News
Biz News
Sports News
Tech News
Ent News
澳纽新闻
新西兰新闻
澳洲新闻
国际新闻
中国新闻
China News
NZ News
AU News
World News
环球娱乐
社会新闻
女性新闻
财经新闻
股市新闻
汇市新闻
科技新闻
体育新闻
军事新闻
NZ Biz
AU Biz
World Biz
NZ Travel
NZ Property
NZ Politics
World Property
Ent News
Tech News
NZ Sports
AU Sports
World Sports
上一篇:
第十四章
下一篇:
第十六章
感谢您对澳纽网的支持
© 2024 澳纽网 AusNZne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