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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长篇连载 > 第十六章

作者: 安齐名    人气:     日期: 2005/2/21 0:13:36

彩虹摄影




  David’s shop前,长长的人流让我想起了我初到奥克兰机场的样子,只是这个时候人们的脸上没有那时安静祥和的表情,每个人都在挥舞着手里的纸单,愤怒的气息似乎要把大海的小店炸掉一样。
  “麻烦大了……”我从拥挤的人群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你和大海不是……”Fanny很奇怪我的表情,或许在她的眼里,我因为小凡的事情已经和大海彻底的绝交了,但这次她错了,就算大海做了再对不起我的事情,他也会是我的哥们,永远都是。
  来奥克兰快半年了,我想我已经理解了大海,就好象我现在的样子。我现在已经不是在顾念着大海,我想到大海的同时,更多的其实是在想我自己。
  也许我就是大海的轮回吧。
  我叹了口气,拔下车钥匙。
  “出什么事了?”我从人群中找出一个和我一样面孔的家伙,他正激奋的喊着。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他注意到我。
  “你也是中国人?”他盯了我打量了一番。
  “这地方中国人多了,不稀罕。”我笑着给他递了只烟,“这是喊什么呢?”
  “操。”他推开了我的烟,“别他妈提了,中国人就是他妈的操蛋,自己人还玩自己人。”
  “怎么啦?”我把他推回来的烟点上。
  “你看看。”他抖了抖手里的纸单,“我他妈在奥克兰混的容易吗,花他妈3000多买辆车,结果是他妈被改过的,换你你怎么想?”
  “改过的?”
  “哥们。”他又扫了我一眼,“你不是新来的吧?都说这里二手车卖的便宜,可也没这么坑人的啊,我多花一倍冤枉钱,买了个被改了的,你说这老板也太他妈黑了,改里程表,我还奇怪呢,这车怎么跑这么点里程就这么不禁用,敢情被他妈糊弄了我还当自己保养的不好呢。”
  “你怎么知道改过的啊?”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长长的人流,唯一一丝侥幸完全落空了。
  “你还别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蒙在鼓里,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就他妈真成冤大头了。”
  “谁告诉你的?”
  “你也被黑了?”他看了看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恩。”我敷衍着他,“我也刚从这里买的车,要不是你和我说,我还真没琢磨呢,怪不得那破车越跑越费劲呢。”
  “哥们你听我说。”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拉到旁边,“这事你可别和别人说,我也是熟人告诉我的,这老板真他妈黑,都弄挺长时间了,这回要不是他一兄弟给他抖搂出来,不一定坑多少人呢。”
  “兄弟?”
  “要不说纸盖不住火呢,活鸡巴该!”他吐了口吐沫,“这家伙前些日子接了个大买卖,结果他有一挺铁的兄弟给他端了。多亏这哥们够仗义,你说咱们出回国容易吗?好不容易攒个钱买辆车,能受得了这气么。”
  “老板呢?”
  “早他妈溜的没动静了,操他妈的。”
  “要求赔偿的人多吗?”
  “能不多吗?你说你我都是社会主义国家来的,咱比不了老外是不是,人家买车和吃饭似的,有毛病大不了换个新的,你说咱们何苦呢!一辆车合过来人民币也是将近20000多块呢,能吃得了这亏么?”
  “可老板跑了找谁啊?”
  “就在这堵着,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逼急了把他店给拆了,能拿什么就拿什么。”
  我把烟头扔到地上,人群疯狂的骚动着,我的耳朵里被人群的嘈杂声挤满了,愤怒是没有地域分别的,我能从每个人的眼中看得出大家的怒火。
  “哥们你别让着他。”那个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这种人你他妈就不能惯着他,让他赔,不赔就他妈耗着,看他能挺多长时间。”
  “可是找不到老板,耗着有什么用啊?”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在新西兰这地方,你要是一个月不做出个解释来,厂子就得破产,到时候不怕他不出来,真他妈不出来,你看这伙人是好惹的吗?他要敢玩点猫腻咱也不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全他妈给他拿空了。”
  我一时语塞,这个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中国人的劲头,好象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只有在涉及自己权益的时候才会表现的特别明显,我看着这个眼前唾沫星子飞溅的家伙,真他妈想给他一拳。
  人群在慢慢的聚集着,好几十号的黄皮肤象蚂蚁一样堆积在大海的店门前,我看到旁边路过的外国人脸上挂着的鄙夷的笑容,心里更加烦躁。那个面孔已经转过头去,和那群丑陋的面孔堆积到了一起,向着一个方向用各种腔调喊着同一个字。
  “操……”
  我强忍着怒气转过身去,背后呼天喊地的叫骂声让我对我的黄皮肤更加惭愧了。
  “怎么啦?”Fanny看着怒气冲冲的我。
  “操。”我低低的骂了一声,用力的踩着油门。
  “Michael……你没拉手刹车……”Fanny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指了指手刹。
  “我操!”我松开了油门,狠狠的用手砸了一下车窗。
  “发生什么事啦?”
  “成亮!”我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成亮?”Fanny困惑的看着我。
  “一定是他,成亮这个王八犊子。”我把头趴在方向盘上,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下,“一定是他把大海卖了。”
  “Michael……”Fanny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我他妈去找他!”我放下手刹,重新踩下了油门。
  “Michael……”Fanny突然按住了我的手,“我不舒服,能先送我回家吗?”
  “你他妈别废话。”我粗暴的打掉她的手,“我他妈一定要问个究竟。”
  “Michael……”Fanny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把手。
  我没再理会她,车窗半开着,划过的风象刀一样割在我的脸上,可我已经没有半点感觉,我突然觉得David’sshop已经不只是大海的了,我的心情仿佛是要给自己找条生路一样
   的迫切,也许在国内的时候我会象那密匝的人群的的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一样为了自己的事情大呼小号,但现在不了,我放弃了从前所有的对大海的偏见,我不在乎 他和小凡上床,他他妈的爱和谁做爱就和谁做爱吧,我必须帮他,这个时候也只有我能帮他,就象刚来奥克兰的时候他帮我一样。
  车子呼啸划过的轨迹,风儿带过一丝无奈的哀号。
  成亮坐在宽大的皮椅里,左手梳理着长长的头发,右手轻巧的弹着烟灰,这家伙现在也穿的人模狗样的了,一条领带系的规规矩矩,可惜他没大海宽厚的肩膀,那身灰色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好象套错了模特,看上去就象给躺在棺材里的亡人穿着刚买来的不合身的寿衣。
  “Fanny呢?”成亮的笑看起来总是那么虚伪。
  “头疼,我送她回去了。”
  “抽根烟吧。”他递过来一只烟。
  “……”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没有接过那只烟。
  成亮躲开我紧逼着他的视线,烟在手上无聊的转了个圈,气氛有些尴尬,他把烟放在了我面前,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下,直起身子,用手紧了紧衣服。
  “安哥,我给你倒杯水去吧。”成亮站起身。
  “亮子。”我猛地站了起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成亮不解的看着我,摆了摆手,又坐了回去。
  “安哥……”他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你该不是没什么事,跑我这来和我聊天来了吧。”
  “大海的事情你知道吧!”我支撑着长长的办公桌,整个身体都倾了过去,狠狠的看着成亮的眼睛。
  “什么事啊?”成亮小声的念叨了一下,身子向后靠了靠。
  “你他妈还和我装蒜!”我抓起成亮摆在桌子上的烟盒,揉碎了团成一团,重重的扔在地上。
  “安哥,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阮大海他什么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替他操那份闲心干什么?”
  成亮不紧不慢的从身下的柜子里又拿出一盒烟。
  “是不是你小子给捅出去的。”我一把抢过成亮手中的烟。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成亮晃动着脑袋,懒散的看着我。
  “你要是真他妈做了这么缺德的事,我饶不了你。”我把手里的烟团的稀碎。
  “省省吧。”成亮干咳了两声,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大海要知道你这么替他卖命,非他妈乐死不可。”
  “你少他妈给我油嘴滑舌的。”我揪起他的衣领,成亮桔杆似的身体被我用力的一提,就悬了起来,我拎着他就象拎着一捆刚砍下来的木柴,晃晃荡荡的在空中摆来摆去。
  成亮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住了,他挣扎着在我手里扭动着。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我怒吼的声音震得自己耳朵都疼。
  “我操你他妈快松手。”成亮被我勒的已经喘不过气来,歇斯底里的喊着,“是我说的。是我干的。”
   “你他妈的!”我狠狠把他扔了出去,成亮象个被鱼咬上的蚯蚓一样,在沙发上蜷缩着抽搐,刚刚被我死命抓着的领带绞绳一样的缠在他的脖子上,他费劲的扯下 领带,然后又撕开衬衫的领口,艰难的呼吸着,我看到一条紫青的痕迹象条蛇一样趴在他干巴巴的脖子上,成亮的鼻孔里喷着粗气,坐在沙发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他妈的这不是毁大海呢么!”我也没有力气再喊下去了,闷头坐了下来。
  “你当奥克兰是什么地方……”成亮摸索出根烟点上,又扔给我一只。
  “可大家毕竟兄弟一场。”我也点着了烟,慢慢的吸了一小口。
   “少他妈和我提这个,”成亮似乎又来了劲,“他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兄弟,我他妈象条狗似的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他帮我什么了,我要干个厂子,你看那天 晚上他那个德行,装他妈什么大爷啊!我还琢磨怎么就干不过他呢,原来这逼玩缺德的,改里程,他会改我他妈就不会告他啊,这地方,有钱你就是爷爷,你看那阮 大海平时多牛啊,现在不一定躲哪当孙子去了。”
  “当初他不也给过你钱吗!”
  “那点钱够干个屁的!”成亮突然扯开衬衫,胸前一道长长的疤痕象一条大蜈蚣一样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丑陋的让人不想再多看一眼。
  “看见没,你看见没。”成亮挺着洗衣板似的胸膛转到我面前,一条条肋骨突兀的排列着,那条蜈蚣在上面蜿蜒的爬动着,活了似的狰狞。
  “他刚来奥克兰的时候就这副德行,仗着家里那堆钞票呗,你他妈当这地方是你家后院那?我要不帮他挡下这一刀,就他那操性样,能活到现在?”
  “你把衣服穿上吧。”成亮的样子已经让我很恶心了,我不想再看更恶心的东西了,“你怎么知道大海的事情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成亮很有些得意的扣上了扣子,“他早该意料到有这样一天,只可惜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吧,谁让他不老实点过他的假期去,偏偏 赶这个时候接活,我其实也没费多大劲,只需要给送活的人套个口信就得了。我他妈最了解在奥克兰的这些中国人,你要让他吃一点亏,比要他命还严重呢。”
  “现在到哪里能找到大海?”
  “找他?”成亮得意的笑着,“他他妈现在是死是活都没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安哥,你太不了解这里了。”成亮又点起了一只烟,“这种欺诈行为是要做牢的,他现在能走的只有两条路。”
  “什么路?”
   “第一,在一个月内赔偿所有买方的损失,你可不要单纯的以为光把车钱添上就行了。光应付现在门口排队那些人,就得个10几万纽币,要是以前的再找上门 来,他把厂子卖了都添不上。”成亮开心的眨了眨眼睛,“你说就阮大海那副德行,到时候他怎么在奥克兰混下去,他念的那个旅游专业,每年学费就能把他拖累 死,屁大的本事没有,连他妈操女人都会早泄的家伙,你让他靠什么在奥克兰活下去。”
  “那另一条路呢?”我漠漠的看着成亮激动的样子。
  “宣告破产呗。这个简单,他只要一句话,什么都不需要了,至多就是个从头再来。国外的法律就这么定的。”
  “这样还好点……”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这里还有钱,可以让他先拿去。”
  “哈哈哈哈。”成亮突然在我耳边大笑,“安哥你太他妈天真了。”
  “怎么?”我仰起头,看着不可一世的成亮。
   “你想啊,当初一起混过来的兄弟,跟着大海干活图得是什么?一个字,钱么!大海要是敢破产,那不是把这帮兄弟全给玩了么,拖欠的工资你让他们找谁要去, 你以为在奥克兰可以拉完屎不擦屁股就走人?门都没有。他要宣布破产,第二天就得有一堆人把他砍了,挖地三尺也能把他找出来,到时候更他妈死无全尸。”
  “难道大海就没半点活路?”
  “我要是想让他有活路。”成亮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我他妈就不费这么大劲了,我狗一样的跟着他,等的就是今天。”
  成亮的脸上腾现出一股凝重的杀气,让我不寒而栗。
   “在奥克兰……”成亮恶狠狠的拿起烟头,余烬已经燃到了过滤嘴的边缘,“谁他妈的都不能相信,阮大海当初把我玩得团团转,我俩在一起做了那么多事,这个 杂种全他妈让我顶在前面,你还记得Meeko那个婊子吧,这样的事情他都让我去动手。他以为我真是个傻子吗?我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他想等我哪天和他作 对的时候,拿这些来威胁我。可惜这次他算错了,我让他一下子跌到地,连命都没有了,我看他靠什么来吓唬我。”
  “你他妈不是人。”我想如果我现在身边有把刀,我马上就把成亮那张丑陋的脸孔劈成两半。
  “你说的对,我不是人。在奥克兰就他妈没有人,全他妈是杂种。”成亮瞟了一眼已经烧到了尽头的烟,若无其事的用手指捻灭了烟头,“我只相信钱和地位,这就是在奥克兰的生活准则,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我把脸慢慢地贴近了成亮,直到我的整个面孔完全的清晰的印在他的瞳孔里。
  “我要是大海,我他妈就是死了也饶不了你。”
  “那我等着他。”成亮丝毫没有退缩,他的唾沫星子甚至喷到了我的鼻尖上。
  “大海会没事的!”
  我推开门的时候,回头又看了看成亮,他把手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他的拇指和食指上,我看到两条黑黑的烟疤。
  “那就看我们谁先死好了。”成亮屁股一拧,椅子转了过去,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空气里,我突然闻到了一丝肉被烧焦了的味道……
  走到楼下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是成亮。
  “安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欠你5万块钱呢!”成亮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
  “我操你妈。”我挂上了电话。
  Fanny没在家,我的脑袋里装满了火气,给认识的朋友挨个打过去电话,可大海真的消失了。
  我拉开窗帘,外面的夜突然变深了,我知道这是因为要到秋天的缘故,我的眼前猛现出一丝幻觉,幽暗的星星闪动着走到了一起,凑成了大海那张胖乎乎的脸,然而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慢慢地,慢慢地,飘向了天空的尽头。被无尽的黑色吞噬掉的大海,正冲我无奈的笑着。
  “阮大海,你他妈死哪去了!”我挣扎着喊着,对着我所有的幻觉,我看到我的呖声闪电一般的划破了眼前的虚幻,然而最后也只能被静的发死的沉寂慢慢的吞噬掉。
   我瘫了似的倒在了床上,我不明白这个时候我怎么还会有心情哭,但我的眼泪却不停的掉出来,也许是为了自己吧。我和大海在奥克兰被印上了相同的痕迹,我好 象突然又看到了大海只有和我在一起时才会露出来的孩子般的笑容,我知道原来我们走过了同样的轮回,只不过我的起点是他的终点,而他的终点又是我的起点。
  “我操你妈,奥克兰。”我抽泣着骂出来的时候,我明白我其实是在为了自己而对着大海哭泣,就象当初的大海一样,为了自己而对我做出的一切,包括他难得一见的天真。
  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老甘的号码。
  我接起来。
  “Michael吗?”电话里传来的竟然是孟小凡的声音。
  “什么事?”
  “你忘了,那天我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吗?你怎么忘掉了?”
  “……”
  “我在你的酒楼,来一趟吧。”
  “对不起,我没心情。”
  “是吗?”小凡在那边咯咯的笑了,“那正好啊,我这里有个朋友,你见了一定马上就会有心情了。”
  “谁?”
  “你来了就知道了。”
  小凡干脆的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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