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部值得推荐的电视剧.

这就是根据老舍的《月牙儿》《阳光》两个中篇同另一短篇《微神》揉在一起改编而成的30集电视连续剧《月牙儿与阳光》.它褪去了过往那些时髦电视剧的浮躁与浮华,使人们在欣赏大众文化的同时,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更有了充分思考、品味的空间.所以我觉得它更有了可观赏性.

它纯属一出悲情剧.故事的背景是,中国历史上政治风云变幻莫测,而又混乱的北洋军阀时期的老北京.故事讲述的是:张小月(即《月牙儿》中的“我”)和罗灿阳(即:《阳光》中的“我”),这样两个人从小到大,以及两个家庭之间的矛盾和纠葛,并由此伸延至那个社会里的种种深刻的社会矛盾。她们二人,一贫一富,同住在一条胡同里。虽然他们出身、家境都很不同,生活道路也不一样;她们以各自的方式进行过种种奋斗,结果却都无法逃脱社会给她们造成的悲剧的结局。

穷人家的张小月(马伊莉饰,月儿),从小就死去了父亲,剩下来的母女没有了生活着落,在好人的帮助下,到了官宦之家罗雨轩(寇振海饰,当时临时政府的总长),也就是罗灿阳(伊春德饰,阳阳)的父亲家去做帮佣.而月月与阳阳又同在一个小学里读书.一个从小就温顺、善良、友善;好好用功;一个是骄横、霸道、炫耀,旷课逃学.到了中学她们还在同一所学校就读.想不到由家庭和社会潜移默化影响出来的这两个孩童的性格与品性,却成了她们一步步陷入苦难深渊的开端!穷人家的孩子小月就是再拼搏,再优秀,再有上进心,也逃脱不掉从弥漫罪恶的黑洞里射杀出来的阴谋;富人官宦人家的孩子阳阳,表面上在家里,在学校,在社会上,显现着那样的小姐脾气的张狂和优越感,实际上却是那个“男人社会”里兽性不如的父亲为了升迁和保住官位而运用的一支筹码!故事的延伸和展开,令人信服而又形象化地展示出那是一个毫无人性、强权吞噬弱者的可恶的社会.

故事发展中,有些情节真是令人心灵颤抖:当小月的妈妈(江珊饰)死了第二任丈夫,走投无路之际,为了能供得起孩子上师范的心愿,背着自己的女儿,不得不狠心选择了女人最羞耻,最不情愿走的那条路.此时小月已经是即将中学毕业,是个十七岁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当那一次小月被人暗算,请假放学回家,正好碰上母亲“接客”的尴尬情景:母亲的无奈与羞愧;女儿的惊呆与怨恨在那瞬间定格,紧接着是女儿转身狂奔出家门,母亲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在后面无力地追赶,一直跑到京城外,再也看不见女儿的踪影,母亲一下就跪倒在城墙脚下的黄土地山,无力地叫着女儿的名字,并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乞求:“小月,你回来,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然而,恶魔却如此嘲笑穷人的命运----后来,当小月和母亲“闹翻”,苦苦挣扎到头来不得不退学,又到处却找不到谋生的出路,这中间发生了多少暗算、阴谋与陷害,最终也无奈地走上了同母亲一样的不归路.这时,只是在这时,作为女儿才真正开始理解了母亲含辱负重的“伟大”!

后来,当小月好不容易找到母亲讨饭时的栖身住所,看到那凄惨的景象,泪流满面;母亲躲在阴暗处,泪已哭干,眼巴巴地望着女儿,不敢向前与女儿相认;以至后来,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天傍晚,由于精神上的折磨与劳累,小月病倒在家中,神志恍惚中听到母亲轻声呼唤,她挺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挪出门外,母女二人再也无法分离地拥抱在一起.这时,在这无声的语言世界里,读者与观众尽情地体味着苦海里跋涉着的母女深情!

这里,我还想介绍一个情节:家里开煤铺的儿子傅长庚(《微神》中的我)和小月,他们曾是两小无猜朋友.在小学里好多同学都管长庚叫“煤黑子”,可是小月从来没有叫过,当小月凡是有困难或让人欺负时,长庚总是出来“拔刀相助”.上中学时,长庚退学了,真正干起了“煤黑子”的营生.孩子长大了,这时两个人都萌生了那种叫做男女相爱的割不断的情感.后来,一个偶然的机遇,在一位好人的帮助下,长庚“下了南洋”.十多年后,一切都变了,只是长庚和小月之间的情感没变.长庚归来了,一心梦想把小月接走.当小月得知这个消息时,也非常高兴.但,当她冷静下来后,斩钉截铁地作出了一个决定.所以在长庚费尽心血找到小月的住处时,只看到了一封小月儿留给他的信:

长庚:再见了!

不是我怨你,这么迟!你干么还要回来呢!你不回来我还有梦可做,因为我可以想象你一定回来,而且必定要我.我几乎和所有的朋友说过,我是爱你的.

可你偏偏回来了,但是你想过没有?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了,你还是找一个干净的,可信的女人做你的妻子吧!

你就把你和我的过去,当作一个梦留在心里不好吗?那样岂不更美?

其实我已经见过你了,而且知道你还要我,这就足够了,忘了我吧,长庚!

你的小月     泣书

故事的结尾更是耐人寻味:小月被抓进“感化院”,因为黑暗强权只要强加一个“有伤风化”的罪名就可以了;那位千金小姐阳阳也进了“感化院”,因为黑暗强权怕她手里握有的那个“小本子”(贪官污吏们的罪证).结局是:当权者采用了种种卑劣手段,销毁了罪证,阳阳被“释放”了,但她却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因为他的父亲为了保住“名声”和地位已然和她脱离了父女关系;小月却继续蹲在大牢里,只有在夜晚从铁窗望见那远空中凄苦月牙儿来陪伴.

值得人们深思的是:在这两个女孩子苦难中挣扎拼搏的岁月里,最终似乎都悟出了自己的人生哲理:张小月真正懂得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可是,她对自己的爱情呢?看看那封留给心上人的书信!至于阳阳,当她走出牢狱那一瞬间,突然想起并认可了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对于女人,她可以失去自由,但不能丢掉身份”!

我想,类似这些,真的可以为观众留下一份思考!一份从文化传承的深层里,去思考她们悲剧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