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医学》杂志近日发表一项研究称，感染新冠病毒的人（无论住院与否）在康复后的一年内，心血管功能紊乱风险增加55%，包括心律不齐、血栓、肺栓塞、脑梗塞、冠状动脉疾病、心功能不全、心肌梗塞，以及心肌炎和心包炎等心脏炎症，有时甚至会导致死亡。此外，尽管有研究显示，通过自然感染获得的免疫能更有效地阻断再次感染，但对新冠重症的保护力却不如疫苗。而且，接种疫苗可减少50%的“长期新冠”风险。
01 心血管疾病风险显著增加
美国这项大规模研究在2020年3月1日至2021年1月15日期间进行，研究对象为153760名新冠检测阳性人员（所有人均在一个月内康复），其中只有极少数人接种过疫苗（2020年底才开始接种疫苗）。该研究不涉及德尔塔和奥密克戎变种（尚未出现）。研究的对比组为同期（2020/3/1~2021/1/15）560万未感染新冠人员，另一组则为 2018年3月至2019年1月580万人的追踪数据。
研究使用的是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管理的“退伍军人群体” 匿名医疗数据，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负责随访分析，样本主要为男性（89%），尤其是白人男性（71%），平均年龄为61.4岁。
研究显示，在感染后的第2个月至第12个月内：
急性心肌梗死的风险增加72%（即1000名感染康复者中，急性心肌梗死病例比对比组多5~6例）；
心功能不全风险增加72%（+12例）；
动脉硬化风险增加72% （+11例）；
心房颤动、心律失常风险增加71%（+11例）；
肺栓塞风险增加193%（+5例）；
脑梗塞风险增加52%（+4例）。
“这是一项坚实的科研”，巴黎蓬皮杜医院心血管科主任朱旺（Xavier Jouven）教授表示：“所有心血管疾病的风险都有增加，让人后背冒冷汗。”
巴黎Bichat医院心血管科主任斯特格（Gabriel Steg）教授指出，新冠感染导致心血管功能紊乱“并不出乎意料”，其他病毒感染，如肺炎、泌尿系统感染甚至严重的流感，都会导致心血管功能紊乱风险增加。
▲ 巴黎Bichat医院心血管科主任斯特格教授。（BFM截图）
02 轻症也有风险
研究显示，新冠轻症患者也未能幸免：84%的轻症者心血管功能紊乱风险都有所增加。从数据上来看，感染新冠但未住院者的心梗、脑梗和死亡的风险增加了30%，住院病例的风险则是未感染者的2.5倍，重症病例的风险增至4.5倍。“症状越重，心血管功能紊乱风险就越大。”斯特格教授解释说：“心肌梗塞或脑梗塞通常是已经患病（可能无病征）的人炎症免疫应答过度激活的结果。”
▲ （Pixabay）
研究协调人Ziyad Al-Aly强调，需要警惕的是，那些没有心血管病史的人也会在感染新冠后出现心血管功能紊乱。“通常是心肌炎和心包炎，病人相对年轻且身体健康，极少数病例会恶化为心功能不足。”斯特格补充说：“（美国）这项研究对象主要是退伍军人，大多数是老年人（*平均年龄64.1岁）。我更想知道的是，年轻人群中是否也广泛存在心血管功能紊乱风险，具体是什么性质……目前我们在医院里看到比平时更多的心包炎病例，且病人都得过新冠。”
为何新冠会增加心血管疾病后遗症的风险？研究人员有以下几种猜测：1.心脏细胞感染后死亡或造成持久性伤害；2.血管壁细胞感染发炎；3.心脏细胞组织基因受损。
研究发现，在感染新冠康复组中，有心血管功能紊乱问题者要比对比组多4%。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全球已有3.8亿人感染新冠，照此比例推算，“新冠导致全球1500万人患心血管疾病”。Ziyad Al-Aly警告说，这再次证明了“接种疫苗的重要性”。
▲ 84%的新冠轻症者心血管功能紊乱风险会增加。（法新社图）
既然如此，是否应对新冠痊愈者进行随访？“在急性感染后有必要对患者进行心血管疾病随访。” Ziyad Al-Aly表示。巴黎蓬皮杜医院心血管科主任朱旺教授也赞成医生应对感染过新冠的病人予以“特别关注”；而斯特格教授则认为，心血管功能紊乱风险相对较低，让所有新冠康复者都去做心血管功能检查“昂贵且意义不大，况且结果还受假阳性、假阴性、精神紧张等多重因素干扰”。但他同时指出，向医护人员告知这一新风险很重要。
03 感染后的抗体更“有效”？
已有大量研究表明，新冠疫苗对重症的保护力毋庸置疑，但接种疫苗和自然感染新冠产生的免疫力是否相同？自然免疫是否更“有效”？
对此，法国国家卫生管理局（HAS）成员、巴黎南郊克雷泰伊（Créteil）Henri-Mondor医院传染病科负责人勒列夫尔（Jean-Daniel Lelièvre）教授向法国《快报》（L’Express）表示：“这取决于宿主：有些人感染后会出现重症，有些人是轻症，还有些人没有症状。根据感染后病情的严重程度，免疫反应也有所不同。”
根据临床数据，免疫力从高到低为：感染后接种疫苗＞感染新冠＞接种疫苗。“就阻断感染而言，疫苗的保护力不如自然免疫。”勒列夫尔承认。
巴黎Hôtel-Dieu医院传染病科主任考梅斯（Eric Caumes）也指出：“相比自然免疫，变种更容易逃过疫苗免疫。（自然免疫）总是更好，麻疹、黄热病都是如此，除了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外，几乎没有特例。”
实际上，美国疾控中心今年1月中旬发表的报告称，在对纽约州和加利福尼亚州去年5月底至11月（德尔塔变种盛行期间）的新冠病例研究后发现，不同人群感染德尔塔变种的风险从高到低为：未感染过新冠且未接种疫苗者＞未感染过新冠但已接种疫苗者＞已感染过新冠但未接种疫苗者。
美国疾控中心还指出，在其他德尔塔为主导病毒的国家也观察到同样的现象，“无论是否接种疫苗，感染新冠康复的人群获得的免疫力要比仅接种疫苗者更强”。不过，这一研究不涉及奥密克戎变种。
01
自然免疫和疫苗免疫有何区别？
在人体感染病毒时，会产生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体液免疫产生的抗体可阻截病毒入侵、破坏健康细胞。在接种疫苗时，成熟的B淋巴细胞分化为合成和分泌抗体的浆细胞，这一步骤在“感染后比接种疫苗后更好，黏膜抗体反应亦是如此”。勒列夫尔解释说，这是因为在自然感染新冠后，病毒通过鼻腔或口腔入侵人体细胞（因此口鼻黏膜细胞也会产生抗体），而疫苗则是通过肌肉注射进入人体。
▲ 重组蛋白疫苗，也称基因工程重组亚单位疫苗，是通过基因工程方法大量生产具有抗原活性的S蛋白，注射到人体后刺激人体产生抗体。相当于不生产完整病毒，而是单独生产很多新冠病毒的关键部件“钥匙”，将其交给人体的免疫系统认识。S蛋白是新冠病毒入侵人体细胞的关键“钥匙”。对于新冠病毒来说，人体细胞上的受体“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ACE2）”相当于一个“门锁”，病毒上的S蛋白（相当于“门钥匙”）会与之结合，从而打开感染人体细胞的大门。（法新社图）
与B细胞不同，T细胞不产生抗体，而是直接起作用，因此T细胞的免疫作用叫作“细胞免疫”。在自然感染过程中，T细胞不仅可以对新冠病毒的突刺蛋白（S蛋白）起作用，对M蛋白、N蛋白等其他蛋白也可以起作用；而新冠疫苗仅对S蛋白起作用。“（自然感染）的细胞免疫范围更广，持续时间更长，比如SARS病毒，感染后的免疫应答可持续20年之久。” 勒列夫尔说。
02
感染后接种加强针？“不特别恰当”
那么，新冠康复者还需要再接种加强针吗？考梅斯态度坚决：“几乎所有人都在12月底1月初感染了新冠，他们不会再去接种疫苗。而且谁又敢说（感染后再接种加强针）不会产生不当免疫反应？”
▲ 法国政府于2月初调整疫苗接种规定为“一次感染等于接种一剂疫苗”。（法新社图）
勒列夫尔也认为，这样做“不特别恰当”，因为绝大多数情况下，接种一剂疫苗后人体即会产生免疫力，感染后会被再次激活。由于法国不少人是在近期奥密克戎变种潮中感染的，目前“免疫力仍很强，可有效抵抗现有变种”。
04 疫苗对重症保护力更高，减少50%长期新冠风险
《快报》指出，虽然通过自然感染获得的免疫能更有效地阻断再次感染，但对新冠重症的保护力却不如疫苗。且有研究显示，疫苗可减少50%的“长期新冠”（Covid long）风险。
法国卫生管理局（HAS）局长Dominique Le Guludec指出，世卫组织对“长期新冠”的定义为在感染后3个月内还有至少一种长期症状，照此标准，至少涉及10%的新冠患者。法国卫生总局（DGS）的数据显示，法国至少有100万“长期新冠”（Covid long）患者，其中10万人在相关机构接受治疗。
卫生总局（DGS）向《快报》表示，“疫苗可减少50%长期新冠风险”。在拥有“长期新冠”治疗科的法国北部Tourcoing医院，传染病专家Olivier Robineau解释说，疫苗可有效减少症状的严重程度，而“严重症状是诱发长期新冠的因素之一”。
以色列学者1月17日发表的一篇预印本论文（尚未接受同行评审）称，接种疫苗（辉瑞）的新冠感染者的长期症状（感染数周后仍有症状）要比未接种者少很多。在2020年3月至2021年11月期间新冠检测阳性的3388人中，接种两剂疫苗者的头痛症状少比未接种者54%，疲乏症状少64%，肌肉疼痛少68%。
▲ 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NRS）、波尔多大学病毒学名誉教授弗勒里（Hervé Fleury）提醒说，已有研究发现，在感染或接种疫苗后出现的单克隆抗体会激起大脑海马体的反应。这些单克隆抗体有可能攻击健康组织，引发自体免疫，或与长期新冠有关。他表示，尽管风险很低（每10万人中发生1例），但不能排除（过度接种）或对免疫系统产生影响，有引发自体免疫的潜在风险。作为坚定的疫苗支持者，弗勒里认为，这些初步研究结果并不是要质疑疫苗的有效性，而是提醒各国应在为抵抗新变种连续接种加强针的问题上采取谨慎态度。（TV7电视节目截图）
（欧洲时报/ 原野 编译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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