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太井蛙
奧克蘭市中心新忝五十多件裝置藝術,試圖以藝術、色彩与燈光「激活」日趨沒落的市中心。經常突發奇想的菲爾.高夫市長繼續在不懈努力「改造」市中心。
順著皇后街往公民劇院走,馬路邊高高低低的植物種在許多方方圓圓的盆子里,無精打彩地由慘綠暗紅的燈光所映射,令人產生這恐怕也是裝置藝術的錯覺。
「古馳」和「路易威登」遭受「公羊攻擊」後,結束營業便清空櫥窗,不曉得是更新置換,還是避免誘發劫匪的作案衝動。許多的店鋪烏燈黑火顯得很低調,有的卻結束營業,永遠熄燈了。
「Event 電影城」還在上映夜場電影,底層餐飲區全部熄燈,只有亮著幽幽藍光腳燈的扶手電梯,無人無聲無息地緩緩此升彼降。以前來這里,它太空風格的內庭總是擠滿了人,飄著爆玉米花和咖啡香氣。旁邊的書城燈火通明,有許多書迷坐在沙發上翻閱新版圖書…….
一隻無形之手捺下暫停按鈕,昔日的繁囂熱浪統統立即消失。
拐入火神巷到那間法國小酒館懷舊,很短的巷道幾隱匿於暗昏夜色之中。酒館還開著,卻關上了門外陽篷上一串串彩燈。一個少婦坐在門邊小圓桌邊,形單影隻等著侍應上菜,纖指間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滅,閃著一點微弱的紅光。
行至食肄林立的洛恩街(Lorne St.),亦是門庭冷落,人跡稀疏,燈火闌珊。
對於有一陣子沒在夜晚踏入市中心的人而言,過去被譽為絕色美女的奧克蘭已經顯得象個萎黃的棄婦,對她感興趣的人越來越少了。心里一陣傷感的刺痛。
永遠記得兩年前封城前夕,在市中心渡過的那個最後的狂歡之夜。萬家燈火格外璀璨明亮,食肄酒吧彩燈高照,樂韻飄揚,擠滿興高彩烈的紅男綠女。很多很多的人在大街上信步,看看五光十色的櫥窗,望望懷特瑪塔港上的歸帆……
兩年過去,一切全都改變,問題是過去了的還能再變回來嗎?!
再登上小丘頂的阿爾伯特公園,昏黃路燈下的百步梯,只迴響著我倆沉重的足音。坐在維多女皇銅像下,陛下母儀天下的尊容被調皮的大學生戴上了口罩,顯得有點滑稽。但見眼前一片向日葵挺拔豐碩,金盤一般的巨花全都朝向夜空的一輪明月。向日葵的金黃色与月亮的銀色混合調和,呈現出畫家調色盤上永遠無法找到的色相。即使在沒有太陽的月夜,它們的黃花綠葉仍然朵朵向著月亮,仍然如此安詳篤定,坦然舒展,煥發著多麼旺盛的生命力啊!
我們被眼前這片景色震攝住了,久久不能移開自己的目光。突然發現奧克蘭每一個角落原來都非常美。
城市遭受疫情重創,治安不靖,很多人失去工作和生意,生病或死亡,都打擊了經濟信心。一場無形的戰爭產生一片無形的廢墟,也隨之衍生沮喪与失望。
但是,朵朵向著月亮的葵花,卻堅持在黑暗里心向光明。因為它深信改變終將到來,奧克蘭的美色亦必定能再!
這間店倒了,另一間店又開。在皇后街全黑隊專賣店舊址,一組工人正緊張施工裝修,電鋸手鎚聲震耳欲聾。八十多年前納皮爾城為八級巨震盡毀,數日內驚魂甫定的市民們就合議重建事宜,還特意設計一座使用大量金屬鉚釘的建築,其用意就是讓施工機械聲浪振奮民心。
夜生活是一座城市活力的峰值表,彰顯她的精神內蘊,展現她獨特的個性。
夜生活一旦冷清,離蕭條就只有咫尺之遙了。
進言市長先生,与其耗費巨資搞這些晦澀難懂、華而不實的裝置藝術,不如策劃「冬夜狂歡」,廣邀各界藝文團體歌舞齊歡,与市民街頭同樂。讓摩肩擦踵人群的歡笑一掃寂寥冷清,讓我們的城市重拾昔日風華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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